种出身、外貌、能力都无可挑剔的家伙毫无疑问是天之骄子。哪怕你的评价标准“超脱”一些,孟大少爷也在玄学或者说灵性方面有着远超一般修道者的天赋。钱、权、“正义”、爱恋之心,都只是身外之物,过眼云烟。以前的孟道生心里除了苏道长几乎没看得起谁过,连熊师兄都偶尔被他嫌弃木讷愚钝。即使对着纪寒和宋景行这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也从没觉得他俩胜过自己。十九岁前的孟道生不在意那些,活得洒脱且畅快。曾经,正是他的骄傲和不愿受拘束将她推远,成为了阻碍他和白露二人关系的无形之墙。
对于心高气傲的人来说,袒露真心也好,承认错误也好,都绝非易事。但此时,白露坐在他怀里,目光恳切地看着他,渴望着他卸下所有防备。骄傲也好,自由也罢,孟道生觉得它们都不重要了。
他本可做万万苍生里最自由,现在却心甘情愿为爱染上红尘。
“你高二端午节的假期,你在火车站等纪寒。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孟道生别开了视线,“你也说一见钟情这个词很不符合我的风格,但我就是无法抵御地爱上了你。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产生这种强烈的感情这种陌生的感情让我很慌张。而且那时候,你和纪寒已经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我自认争不过他,也不想失去和他的友情。我不想喜欢你,所以那时候我做了错事。有那么半年我尝试着和其他异性接触,想借此证明我不是非你不可。我和她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牵过手,没有抱过,没有接过吻,也没有上过床,最过的一次是有个人试图给我口,我没有让她继续做下去。因为那时候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想到你。”
他沉默了一会,看着她:“我的挣扎反倒成为了反向论证,我爱你,白露,我只想爱你,我只愿意爱你。”
白露看着他。她知道,这一次孟道生没有逃避,也没有再说谎。
“孟道生,以前你说喜欢我,但那时候我感觉不到你的真心。你说我不信任你,可我也觉得你也并不信任我。”白露微笑起来,捧起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现在我敢确定了。”
在绝大部分人眼里,孟道生不是个好明白的人。就像一只仅仅在夜晚无人的荒郊野岭现身的狡黠狐狸,或许出于对人类的警惕,或许是出于恶作剧的目的,从来都以变幻后的模样示人。你分不清他夸张的痴言妄语里有几分真心,你捕捉不了他跳脱的思维和莫测的行踪,正如你不明白他那些轻浮和漫不经心下藏着的东西。
但白露却觉得他很好懂。
“你没有那么洒脱,孟道生。”
管家在耳边说出“老夫人过世了”后,十五岁的孟道生看向他,一时间以为这位侍奉家族已久的老爷爷是年事已高所以脑袋犯了糊涂。但当孟道生从管家那里接过手机,听到爷爷说的话时,不由得陷入了短暂的恍惚。
孟道生记得奶奶脖子上总是戴着一串色泽漂亮的珍珠,最中间是一颗硕大的红宝石。这条项链与某国的皇室有些渊源,代表着孟家每代话事人的正牌配偶身份。雍容的白与红如同荣耀的骨和血,背后流动着数额惊人的财富和家族成员则是经脉与肌肉。饱读诗书的老妇人总是不苟言笑,在孩子们面前才略微放松一些。孟家相当注重家人之间的联系,每年过年时分,家族里未成年的孩子们会排着队从孟奶奶那儿领红包。庭院里阳光照在她的满头银丝上,她的袖口用金线绣着的祥云。慈爱的长者看着儿孙们,目光安静、平和——那是孟道生对奶奶最深刻的印象。
她去世了?
因为“疗养院的护工在水里下毒无差别报复社会”这种理由?
他的嘴角微微抽动,连一个觉得这事太荒谬的苦笑都扯不出来。
孟奶奶的去世不是件小事,孟爷爷早些年被她用雷霆手段压住的私生子又开始蠢蠢欲动,又把信托基金的事拿出来说,连孟道生的父母都开始有所行动。可十五岁的孟道生无心去管这些,觉得为钱争来争去的家人太蠢了。他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命”到底是什么?
一种受星星影响的、宛如什么占卜app上的“每日运势”吗?理不清、道不明、互相纠缠的因果?
——他可不可以,把重要的人的“命”握在手里?
这是他后来一直在做的尝试。他试图去改变一些人的命运,但显然无济于事:好色的堂哥虽被提醒后避免了被床伴拍照勒索,但最后因为滥交时玩过头染上毒瘾遭到家族抛弃;朋友那个一心想嫁有钱人的妹妹,听了他的建议没有选择那个未来家里会暴雷的相亲对象,选择和双性恋形婚并被对方传染上了艾滋;性子唯我独尊的前合作伙伴被他拦着没有暴力破坏竞争对手的营业场所,没有逃过牢狱之灾是因为数年后被举报买凶杀人
只要本性未改,因果永远纠缠。但能对自己狠下心的又有几人?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躲得了一世,躲不了生生世世。
孟道生不愿再算。世事绊不住他,于是他肥马轻裘,掷金得金如掷土得土,看起来很洒脱。
但是白露说:“你没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