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伤害,何苦执着于去劝叛军投降。”
再说,他并不相信浮云卿能如她自己所言,说服叛军不反。
电光火石间,猛地有一道身影自府门口处踅近,飞快捞过浮云卿,带着她拼命往府外跑。
江舵心里一惊,赶忙带着禁军往外追。
终究是慢了一步。
窜到府门口时,那俩人已经骑着马跑没了影。
江舵气急败坏,“你们几个,骑快马封锁所有能出城的路!你们几个,随我一起追!”
逃跑这件事嚜,常常是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
一路走捷径出城,走到城外,浮云卿才回过神,侧目看向身边这位救出她的勇士,“你是……”
那人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憔悴不堪的脸。
“缓缓?”浮云卿瞠目结舌,“你不是在诏狱么,怎么出来了?”
缓缓说这些事不要紧,“一路向北走,逢岔路就都往右走,这是去邓州畅通无阻的小路,他们不会发现你的踪迹。不过天寒地冻,路不好走。你千万要注意安全!”
说罢又放下帷帽帘纱,勒紧缰绳,准备往另一条方向完全相反的路上走。
睐见浮云卿真诚的眼神,缓缓咬着后槽牙,多说了句,“小六,你帮过我很多次,我无以为报。不过你我的关系,该断了。你的恩情我还不尽,今晚先还一点,剩下的,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缓缓……”
浮云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眼前。来不及多想,她夹紧马腹,甩着一路马鞭狂奔。
只要及时赶到,她就能阻拦一切坏事发生。
敬亭颐,素妆,缓缓……
只要及时赶到。
一百一十一:诀别
◎重要剧情,勿跳。◎
更深露重, 比及禁军查封过出城的所有道路,已经到了门禁的时候。京城置有早市和夜市,原先门禁只设在禁中, 后来每每临近年关,子时一过, 夜市就要收摊关铺,摊贩客人回家,各处城门封锁。今年也不例外。
后半夜又开始飘雪,雪沫子压在江舵肩头, 眼看着就快要把他埋成了个雪人。雪水融化得快, 江舵抹一把脸,把鼻涕雪水一起擤了出来。他气急败坏地训斥:“一群窝囊蛋!她的脖梗儿都快断了, 受着伤,穿得单薄,能跑得多快?骑马怎么了, 你们没马么, 不会追么?现在她出去了,你们让我怎么向官家交代?”
禁军恨不得把头弯到雪地里去,冰凉的甲胄贴着身,大家都冷得直打哆嗦。
江舵长叹一声,“这次战事的前线不在大西北,而在京城百里外。叛军云集,禁军忙得焦头烂额。你们还算幸运,跟着我守京城。结果呢, 城池守到一半, 公主跑了。偏偏是最受宠的公主, 偏偏是与叛军头子有牵扯的这位……”
想了想, 江舵决定即刻折回禁中,将消息禀报给官家。门禁时,禁中三十二道深门紧闭,唯一能进去的是禁军,因此江舵一路畅通无阻,飞一般地踅进启和殿。
启和殿是处不起眼的偏殿,内里却暖和得像大夏天一样。掖手行礼的功夫,甲胄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滴着雪水。做了错事本就心虚,如今见雪水把脚下的毡毯洇得湿漉漉,江舵更是羞愧得不敢抬头。
通嘉听罢江舵的话,眉心枯得比八瓣菊还紧皱。他龇牙咧嘴地说:“这这……所以副统就任由公主出了城?她受了伤,衣裳单薄,万一病倒在路上怎么办?再说,她说去劝服叛军,万一是借口,实则是去了其他地方呢?”
江舵愧怍地说他知道,“臣已经派两批禁军,拢共一百八十人,去追公主囖。他们分成几小拨,守在去邓州的各条路上。只要不出意外,应该能寻回公主。”
“应该?”通嘉连连哎唷几声,“这不是应不应该的事。哎唷,副统领啊,你可真是做了件大错事。”
二人一来一去地对话,一人一个劲地道歉,一人一个劲地责怪。说得口干舌燥后,一齐望向批阅劄子的官家。
女儿受伤夜奔,他却仍旧窝在圈椅里,置若罔闻地看劄子。
江舵心想官家老糊涂了,通嘉却心下了然。官家这般淡定,想是早就料到今晚的情况了。
“这孩子挺聪明,知道威胁自己,以退为进。”官家沉声道,“也挺实诚,要做的事全都肯跟人家说。她不是说去邓州劝服叛军嚜,还当大家都看不出她的心思?她哪里是一心劝叛军,分明是想见驸马一面。这次交战,朕有十成十的把握。朕只看结果,至于过程怎么发展,随它去吧。”
江舵不解地“嘶”了声,“官家的意思是,任由公主做事,不做任何干涉?”
官家颔首说正是,“朕的孩子,朕了解。只要她下决心要做哪件事,别说是一百八十人,就是派一千八百人追她,也追不到。不用堵在路上守株待兔,让这一百八十人提前到邓州等她,战场刀剑无眼,让他们时刻护着她。”
交代过事,又问:“那前来救助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