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才会斗得死去活来。这天底下,我想当皇帝,他也想当,我能怎么办,当然要明里暗里同他斗。”
“我不信你对他的身份从未起疑。他常外出,你当他是去做什么?你以为,他每夜持剑杀人,都是打着皇城司副使的幌子?错,他是杀阻止他造反的所有人。你以为他为甚会对你这么好,你不会以为他是真在乎你罢?天真!他是想利用你,要挟官家禅位。”
既然决定磨破嘴皮子揭露真相,那干脆把一切的一切都倾倒出来罢。
韩从朗又道:“卓旸,他本来不姓卓。他是寿春芾氏的后人,是前朝世子。还记得明吉这个小内侍罢,他为我做事,按辈分来算,是卓旸的远方表兄弟。”
“荣缓缓与施素妆这俩小娘子,你的好姐妹,你不会以为,人家俩待你真诚,是因为喜欢你的脾性罢……你这张嘴,在好姐妹面前,常是有什么说什么。她俩窃取有用的信息,荣缓缓供给荣殿帅,施素妆供给我。别当人家俩都蒙在鼓里,对造反一事毫不知情。荣家沆瀣一气,把你骗得彻底。你狼狈至此,荣缓缓倒轻松脱身,真是可怜。”
每说一句,浮云卿的脸色就白一分。起初哭得满脸通红,今下脸色比飞雪还白。嫣红的嘴唇像是蒙了层厚实的白纱,唇瓣张张合合,想说些什么话辩解,可又不知说什么。
“骗人。”她无力反驳,“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么……你说什么,难道我就要信什么?我说过,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恶狼在前,她尚想勇敢搏一搏。可如今,明明险境已过,她没有屈服于韩从朗下三滥的手段,没有被玷污。劫后余生,可她却像被抽走了全身筋骨,泄了力气,软瘫颤抖。
韩从朗说:“我有骗你的必要吗?骗你,好让你与敬亭颐离心,与身遭亲朋好友离心?话语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
自己心里清楚……
浮云卿眨了眨眼,眼周干涩酸疼。
后来佘三佘九一人揪着一位小女使,将两位失职的女使甩到韩从朗面前。
韩从朗出了笼,重新窝在那张太师椅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满意地喟叹一声。
他故作落寞,指腹轮换着在扶手上面弹奏无声乐曲,“保定球脏了,可我还想盘球。你们说,该怎么办呢?”
意有所指,佘三佘九都噤了声。俩人知道,韩从朗又要发疯了。
当小底的,这时候要是虾腰上前,谄媚地说:“小底立马给您买新的”,未免太不知好歹。
韩从朗对仆从的沉默很满意,他垂眸乜着侧栊尾栊。
两位女使惶恐地跪在地上,眼神懵懂,全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倒是在想,没拦住浮云卿,而主家又说了这番话,是不是在暗示她俩,要买球赎罪。
俩女使也是倒霉,根本不知道凌云阁有密室这事,只顾没心没肺地守在阁外。结果被拽到密室,惶恐至极。
韩从朗拢紧掌心,朝女使说道:“不如你们俩猜一轮拳罢,谁输,我挖谁的眼珠当球盘。或者一人挖一个眼球,凑成两个。保定球嚜,一公一母,声音一轻一重,两个球缺一不可。这两种方法,自己选,还是我来选?”
言讫,斜眼窝在笼里失魂落魄的浮云卿,补充道:“或许让她来选。”
方才说罢真相,韩从朗又嘲讽许多句,这些浮云卿都没给回应。眼下听及挖眼珠的话,浮云卿才肯抬眼,憎恶地瞪着韩从朗。
“干脆来挖我的眼球。”
浮云卿撑着一副落魄身,摇摇欲坠地站起来,一步一步朝韩从朗踅近。
眼前模糊不清,她荒谬地想,是不是哭瞎了。
事已至此,破罐破摔倒是个好结果。
“你我之间的事,何必拉无关紧要的人下水。”
浮云卿抬起握着短刃的右手,她想,杀不死韩从朗,多捅他几刀也好。
不料刚调好姿势,就被韩从朗飞快弹出的石子击落。石子坚硬锋利,划过她的手掌,霎时划出一条带血的长口子。
韩从朗以为她想不开要自杀,讽刺道:“怎么,你还想殉情?”
说殉情,是因他笃信敬亭颐死期将至。谁死在谁前面不要紧,只要最后结局是双死,不就是殉情吗?
当然,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讽浮云卿的机会。顿了顿,又道:“殉情,好歹双方得互生情意罢。你爱慕钦佩敬亭颐,他呢,约莫只把你当作顺手的工具罢。”
伤口划得长,倒不算深,可还是叫浮云卿枯拢了眉心。
万念俱灰时,下场小雨都能把人砸得粉身碎骨。
侧栊尾栊吓得大气不敢喘,一面怕韩从朗迁怒浮云卿,一面怕自己的眼球不保。
局面僵持了半晌,末了韩从朗叹声气,“女使无罪,那牙婆总有罪罢。”
言讫拍拍手,消失许久的佘三佘九又押着仨牙婆走近。
蔡牙婆,房牙婆,赵牙婆仨人嘴里塞着破布条,干瞪着眼求情。
“牙婆惹不得。”韩从朗眯起眼,打量着三位牙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