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准,狠,找准时机,猛地一刺。
落空。
深吸口气,再猛地一刺。
落空。
重复几次,仍旧落空。
卓旸观她笨拙的动作,畏畏缩缩,不像是捉鱼的,倒像是被鱼追着要债的。呆头呆脑,配上格外认真的表情,显得有些可爱。
卓旸安慰她,道:“要是捉不到,就先上岸歇歇。坐在石墩上,看看我的动作。可不能光学其相,要学其骨,知道吗?”
浮云卿不甘心地跺跺脚,上岸穿好鞋。起初乖巧地坐在石墩上,可看来看去,并没悟出动作要领。
坐得脊背疼,索性起身,趁卓旸不注意,往深山处走。
山里无非是花鸟树木,景色大多一致。
走着走着,就迷了方向。
再回过来神时,周遭死一般地岑寂。烈日照不到这处,可怖的阴凉昏暗。
树影婆娑,浮云卿兀突突地往回走,不想越走越错,停脚时,已不知走到了什么鬼地方。
身前亘着一棵粗壮的歪脖子树,脚下一踩,咯吱作响。
浮云卿慢慢挪开脚,那咯吱作响的,竟是几根白花花的手骨!
再一转身,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光秃秃的坟头,坟前坐着一具白骨,像是鬼魂守灵一般。
“啊!”
浮云卿眼前一黑,身子不自主地歪斜过去。
作者有话说:
敬先生:不好好学习,要罚你。
小浮云:什么,你要奖励我!
哈哈哈月底啦,大家手里还有营养液的,快灌快灌,不然要过期啦。
四十三:青云鱼(二)
◎小浮云,快快开窍。◎
本已做好与坑坑洼洼的地面来个亲切热吻的准备, 可料想中的磕碰并没有来临。她的身子并没有扭成一条麻花,反而是被一双肌肉虬结的手臂稳稳托着。
“呼——”
卓旸朝怀里雌懦的人吹了口气,“有这么害怕吗?”
言讫, 伸手拨了拨她颤动的眼睫。她怕得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袖,眼睫颤得比蝉翼还快, 卓旸实在捱不住逗弄她的心思。
“怕什么呢。我不是守着你么?”
“我……谁说我怕了?我这是惊讶,懂么。看到一具白骨,还不能惊讶一声么?”
浮云卿猛地推开他。经他一番逗弄,再看看四周, 竟发觉也没那般可怖!
似是为了证明说出口的话, 浮云卿勾起鞋面,把脚下堆叠的落叶踢开。又深吐口气, 将胸腔里的浊气都呼出来,旋着脚面,将那几根手骨踢飞。
“呦, 这一吓, 胆子变得那么大囖。”卓旸抄手调侃道。
浮云卿捶着他的手臂,叵奈这厮一身腱子肉,反而把她的手震得生疼。
眼睫仿佛被他的指腹暖热,浮云卿满眼不解,因问:“你摸我作甚?”
却见卓旸变戏法般,捏着一根微小的羽毛,笑道:“你眼睫上落了根小羽毛,我帮你摘下来。嗳, 你这没良心的, 不感激我就算了, 居然恩将仇报来打我?”
浮云卿没好气地哼他一声, 说回正事,“这山上有座没墓碑的坟头,坟头前还坐着一具白骨,地下还有几根手骨。你不是说,这青云山是个偏僻静谧的好地方么,那这阴森场面又是怎么回事?”
卓旸熟稔地从地上薅起一把狗尾巴草,编着蝈蝈,一面回:“我哪知道?上次来这,约莫是在十六年前。那时这山里还没出现坟头呢。想是哪个雅士墨客逝世后,埋在了山上。这并不稀奇。至于这白骨嚜,想是哪个雅士的追随者,在此守灵罢。再说这手骨,噢,走到山里饿死,被鹫鹰吃了。”
浮云卿不信,斥他瞎说,又叹一句老天呐,“十六年前,我还在姐姐肚里呢!十六年前,那时你是几岁?”
卓旸专心编着蝈蝈,抬了抬眼,回道:“十六年前,我八岁。”
心知浮云卿意不在此,遂补了句,“那时敬亭颐也八岁。不过我比他小两个月。那日秋高气爽,我俩撒欢的野小子,一路争着抢着,比谁先跑到山头。先跑到的,可以指使后来的,在那一日里,给他做任何能做到的事。”
浮云卿噢了声,“那谁赢了?”
卓旸却说记不清了,“谁赢谁输,并不重要。小孩的心劲是最强盛的,说赢,就拼了命地要去赢。少年不知愁滋味,大抵如此。”
“说的话倒挺文绉。”浮云卿踱到卓旸身后,往前扒扒头,正巧睐见卓旸编好了个蝈蝈。
六条细细的腿扎得紧实,两根长长的触角刺向长空,形象生动,小巧精致。
“喏,给你扎的。”卓旸提着蝈蝈,稳稳放到浮云卿手里。
“我得仔细看看这座坟头,你拿着蝈蝈玩罢,省得觉着无聊。扎得结实,摔它打它都不会散。要是散了,我给你再编个。反正漫山遍野的狗尾巴草,薅几棵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哄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