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不像脱力的模样,小王爷才勉强没坚持。
但过会儿,宿幼枝瞥何家仆一眼,挪开视线不多久又看过去,眉头隐隐皱起。
“怎么?”
盛延辞注意他动静,立刻问。
“他……”
宿幼枝想说他突然看这仆有些眼熟,但除了临王府外遇到的两次,他应当没再见过才对。
正要摇头,宿幼枝脑中倏忽闪过什么画面,不由瞪大眼:“他是!”
他惊道:“寒骨关的悬赏令!”
那还是贴在珍市外的悬赏画像,他当时随意扫过,如今想起,其中一张竟与面前的何家仆有九分相似!
“朝廷逃犯?”盛延辞挑眉,再瞧过去的眼神已然不对。
本就是恶徒,如今更犯下劫杀皇室的大罪,他如何都好不得了。
但宿幼枝依旧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因他又想起当初为何会觉画像熟悉,若不考虑性别年岁,何家仆这张脸,竟那般像他曾经于连周山下遇到的老妪。
那位恳求他们救女的可怜妇人!
但怎么可能。
宿幼枝惊疑不定地看何家仆,对方恶毒眼神瞧他,其中除了恨意再无其他。
想到消失的小荷。
宿幼枝忍不住喉咙滚动。
若真是面前人的话,对方应当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但何家仆为什么会出现在连周山,小王爷那时去剿匪又有何关联。
宿幼枝无法与盛延辞说山下相遇对方的事,他难以解释原委,可这等奇怪的巧合又不像偶然。
他想了想,悄悄与小王爷提醒。
挨过去耳语道:“阿又……可能在连周山见过他。”
盛延辞眸光瞬间锋锐,握住阿又的手,眼中闪过对何家仆的杀意:“他……”
宿幼枝赶紧摇头,表示他们没有实际接触。
只希望这坏蛋不要记得在山下遇见他与谢二的事。
毕竟他们当时也未说明,是转而有了念头才乔装上山的。
宿幼枝略有忐忑。
眼见着快要到得山涧,黑衣死士突然不再等待,暴起冲过来!
“锵!”
盛延辞提枪格挡,宿幼枝忙去拽何家仆挡在身前,免得他碍事。
但这家伙知道再往前难以脱身,见阿又姑娘好欺负,就要撞他,结果被宿幼枝一膝盖怼在腹部,凸着眼珠老实了。
他们一路打一路退。
宿幼枝望眼看去,瞧见林木断层,眸子一亮,知道是快到了杨一说的那处。
盛延辞的身手还是麻利的,应对多人袭击也不忙乱,还能护着阿又不被波及。
宿幼枝见不用他帮忙,便只顾着自身。
何家仆说不了话,拿眼阴毒地瞪他,宿幼枝也不让他好过,低声道:“你且瞪着,回头看殿下是否肯开恩留下你这双眼。”
何家仆目呲欲裂,但到底还是转开了视线。
宿幼枝冷笑。
可看着远处燎原天际,又笑不出来。
据此最近的驻军赶来都要半天,要扑灭这等火势几乎不可能。
而盛延辞虽现在游刃有余,但敌人刀刃上都染了毒,若被碰到便是糟糕情况。
无论如何,不能拖那般久。
“轰!”
突然一声震颤。
宿幼枝立刻转头看去,见到林间露出的庞大火器,心下大惊。
若用火器,那何家仆也别想幸免!
然而为了对付盛延辞,黑衣人似乎不管不顾了,那火器射出的弹药准头有差,但落到他们周围还是炸雷似的骇人。
耳边轰鸣,盛延辞似乎有在喊什么,宿幼枝却听不真切,抬眼便瞧着小王爷飞速靠近,将他面前的何家仆丢开,紧紧抱住他。
不知何时赶来的杨一提住何家仆,却不及向他们靠近。
“轰隆——”
地面剧烈震动,树木歪斜碰撞,哗啦声响。
他们随着塌陷的土地一同滑落,耳边混乱杂音,再听不到别人的惊呼惨叫,只有眼前的心跳声沉稳的一声又一声,那般清晰。
宿幼枝被扣住头,看不到周遭景象,却感受到了天旋地转的剧烈波动。
……
“噼啪。”
有树木燃烧的火苗从头顶落下。
宿幼枝睁开眼,晕眩的目光定了定才聚拢光,看清前方。
盛延辞还紧紧地抱住他,宿幼枝去掰他手未成功,忍不住唤:“殿下……”
出口声音嘶哑。
“嗯。”
好一会儿,小王爷应声,缓缓松开紧绷的手臂。
宿幼枝抬起头,看到周围混乱景象,呼吸一窒。
当时情况混乱,如今来瞧,才发现他们所站土地整片滑落,树木横七竖八地歪在各处,如被遗弃的丛林,张着深渊巨口,冷冷地睇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