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下,她躺在床上,看着红色的床帐,突然不太想去思考那些阴谋诡计。
有了这一道又一道繁琐的程序,有了张逸然似如家人的祝愿,她突然感知到,无论是不是一个局,无论明日会发生什么,这都是她和谢恒的婚礼。
她莫名想起相约听风楼那个雨夜,谢恒失态说出的话。
“你以为崔恒能陪你多久,你以为我有多少时光?洛婉清,我这一生,与你或许就只有这一场婚礼。”
那句话没有成真。
他们终于还是一步一步,在命运中杀出一条血路,走到了今日。
这是她和谢恒的婚礼。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一点,她突然生出一种,急切的冲动,她似乎隐约感知到了谢恒这些时日郑重小心的来源——
她想让这场婚礼,尽量完美一点。
想让日后,一次次想起来时,至少不遗憾,知道自己已经尽过力,让今日尽量完满一些。
她想着这些,闭上眼睛。
睡梦中她隐约感觉到有人在门外,她下意识想起,又嗅见熟悉的松木香从门外传来,这香味让她放松了警惕,只觉是一个妙曼的美梦,搭着春雨之声,润如她的新房。
她在梦里梦见谢恒倒影在窗户上的剪影,他就安安静静守着她,一直到天明离去。
等第二天洛婉清醒来,赵姨风风火火带着人进来,开始按照张逸然所说,准备梳妆。
她先是泡澡沐浴,赵姨专程让侍女给她搓泥擦香膏。洛婉清被一群女人围着拾掇,等穿礼服上妆梳发,已经花一个早上过去,午时洛婉清踏入庭院见女方的宾客,白虎司的人一看见洛婉清,便立刻发出起哄之声。
方圆激动上前,大声道:“仙女!我们司主就是仙女!”
这话出来,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洛婉清见过宾客,随同众人吃过甜汤,经历一系列繁琐仪式后,又去换装。
下午的婚服更加复杂,洛婉清在镜子前折腾到接近黄昏,刚刚坐定,就听外面喧闹起来。
闹了大半个时辰,青绿面上带着笑容进来,端了个盘子道:“这是新郎官的写催妆诗,你瞧瞧,可以我们就起身去见赵姨,准备走了。”
洛婉清闻言将扇子往下挪了挪,瞟了一眼之后,便点点头。
青绿嫌弃“啧”了一声,埋汰道:“你怕是都没看见写什么吧?”
洛婉清知道她是在笑她,瞪她一眼:“看了,看好几遍呢。”
青绿笑着应下,让人将消息送出去,同洛婉清一起起身,带着侍女同她一起往赵姨在的花厅行去,笑着道:“为了这催妆诗大家可是把脑袋都抵上了,你可千万别背叛朋友啊。”
“怎么说?”
洛婉清好奇,青绿下巴朝大门口扬了扬道:“你们白虎司的人本来说要堵门大闹一场呢,结果谢恒骑着马一过来,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还是张逸然率先抵上大门,拦着要催妆诗,谢恒写一首又一首,张逸然就是挑刺说不好。最后谢恒强行想进门,张逸然就带着白虎司的人在门口死拦着不放。”
洛婉清听着,忍不住笑:“他们拦得住公子的人?”
“那肯定不行,但谢恒的人留了手,打了半天,都打到外院了。”
话刚说完,洛婉清便听月拱门外传来朱雀带头齐喊的声音:“新妇子,上花轿!新妇子,上花轿!”
洛婉清斜眸看过去,就见谢恒站在门口,朝她歪头笑了笑。
洛婉清眼里盈起笑意,不敢多看,转头跟着青绿一起走到花厅,将赵姨当作长辈,给赵姨敬茶。
赵姨看着洛婉清,眼里满是遗憾,等洛婉清敬茶之后,赵姨给了她一个匣子当作赠礼,握着她的手,遗憾道:“也是造化弄人,不然你……”
说着,她似乎又觉不合时宜,随后笑起来:“不过也无妨,日后你就把我们张家当你娘家,你若受了欺负,我一定让逸然给你撑腰!”
赵姨惯来觉得她儿子在御史台,天王老子也管得。
洛婉清收下这份好意,认真道:“您和大哥若有需要帮忙之处,也一定开口。”
“好。”
赵姨点点头,抬手替洛婉清整理衣衫,不知想起什么,红了眼眶道:“可惜九然去得太远,不然我一定要让她回来给你送嫁。”
洛婉清垂下眼眸,温和道:“嗯,若九然姐在,我一定让她当我的姊妹。”
两人说了片刻,外面催声不停,赵姨拍了拍洛婉清的手,终于还是送着她离开。
洛婉清由侍女搀扶着走出去,谢恒伴在她身侧,送着她上了花轿。
其实人前他不宜显得太高兴,然而眼里那点笑意却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
等洛婉清上了花轿,谢恒翻身上马,领着迎亲队伍回去。
队伍吹吹打打,谢恒一路洒着银钱往监察司行去,不少百姓都涌上来哄抢围观,看着谢恒这迎亲架势,忍不住议论纷纷。
毕竟半个多月前洛婉清敲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