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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春阳集(2 / 3)

得都很不错,尤其是尚黎光——

尚黎光出身名门,母家代代清流雅望,因为生来体弱多病,母亲便不拘着他学闺阁儿郎的技艺和取悦妻主的手段,而是任他自由生长。

他翻遍家中藏书,学韬略、赋诗词,天资卓越,智谋超群,论起经史子集、治国之策,连家中读书取仕的姊妹也比不得他。

这世道对男子多轻贱,认为他们除了助女人怀孕、在房事上取悦女人外别无他用,故而,他母亲在他小时便感慨:若托为女儿身,阿黎必可名留青史、功盖一世。

可怜生为男儿郎。家里的长者和平辈皆那么看他。

尚黎光却偏不肯认命,他固执地以为——即便身为男儿,他也能在这世道中搏出一边天来。

因此,在察觉到女主身负皇家血脉后,他当机立断,选择了与女主合作,凭借自身的智谋与才干,为女主执掌皇权出了不小的力。女主称帝后,他亦不贪恋情爱,未入后宫,反而以手握重权的男官之姿辅佐女主。

林湘虽然没什么远大志向,但是,她对这种心存鸿鹄之志、甘愿逆时代而行的大佬打心眼里佩服。

“《春阳集》?”老板一愣,“不知这是哪位名家的作品?”

“只是几个无名小卒游春行乐所结的诗集罢了。”尚黎光的话语依旧平和温雅,他将情绪掩饰得太好,若不是看书时的上帝视角,林湘很难相信他此刻是失落的,“劳烦先生亲自过问此事,既然贵店无此书册,奴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公子若是想找此书,可往闲文斋一趟。”见他要走,林湘忙伸出尔康手阻止,她有点激动,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前日我去闲文斋买书之时,见过那本诗集。”

身为一个开篇即死的工具人,没想到她还能给自己加戏。真刺激。

好吧,她只是不忍心让尚黎光失落而回。

古时的文人去哪儿玩都要吟诗写文,那群高门小姐也是。早春时一群贵族小姐呼啦啦跑去附近的山上游春行乐,宴上结成了一本《春阳集》,哪怕都是些为赋新词的俗句,也耗资刻印了诗集刊售。尚黎光的一位姐姐宴上吃醉了酒,把弟弟在家时闲赋的一首诗念了两句,众人叫好之际,她不想占功,又怕毁了弟弟的闺誉,只推说是一落魄文人所作。结诗集时,这首诗也跟着刊印了出来。

林湘看书时见尚黎光对女主提过,得知此事后,他找了很多家书店,失落了一次又一次,才买下一册被扔进书堆里的诗集。翻到他写的那一首时,喜悦感和不满足同时裹挟了他。喜悦于他的诗作能被世人看到,不满足只能借他人的名字将诗句流传。

他要让时人、让史书、让后世都记住他。

任谁也想不到,尚黎光端庄矜贵、羸弱知礼,堪称高门公子典范的皮囊下,却有着最出格、最离经叛道的思想。

小说这一段的氛围渲染得很到位,文字也好,所以林湘到现在还记得尚黎光和《春阳集》的故事。

斗笠微微晃动,尚黎光看向突然出声提醒他的姑娘。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还没行簪礼,身上的衣料虽好,却是不时兴的旧款,打扮也很素净,一头长发随意地在右耳边编成辫子垂落,不饰珠玉。若非容貌实在出众,眼睛又明亮澄净,她的外表都算有些失礼了。

她不是去游春的小姐之一。

判明了她的身份,尚黎光放下了心,问:“姑娘看过这本诗集?”

“看过一点点。”林湘目光有些游移。她能说前天在闲文斋买下它的时候,她只认真看了尚黎光写的那首吗。

“那,姑娘是否有喜欢的诗作呢?”仍是平静的语调。但隔着一层白纱,林湘仿佛感受到了他期盼又灼热的目光。林湘知道,他在渴望得到肯定。

而这个问题对林湘而言,就像让她去弹野蜂飞舞、做高数题一样难。

“我对诗词一窍不通的。”林湘咳了一声,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尴尬地攥住袖子,她瞄了尚黎光一眼,本想把他的诗背出一句来,让他开心一下,但越紧张大脑越空无一物,她又不喜欢撒谎,最后只憋出两个字来,“抱歉。”

一说出这话林湘就知道要完。尚黎光多骄傲一个人,哪能接受自己的诗被人看过就忘呢?林湘本想让男主摆脱一家家书店寻觅诗作的悲伤故事的,结果,她好像无意间成了男主角心理阴影的一部分。

下次,下次再见你时,我会告诉你答案的。她想这么对尚黎光保证,可没等开口,耳边就传来一声叹息。

那叹息很轻很轻,却重重压在了林湘心上。“姑娘不必道歉,是奴逾距了,姑娘只是好心指路,奴不该问姑娘这些。”

尚黎光冷静地和面前的姑娘道别,步履如常走出书店,上了自家的马车。取下斗笠,他阖目休息了一会儿,突然捂住嘴,重重地咳了起来。

他咳得那样用力,不顾仪态,连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下来,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是要把五脏六腑连同自小压抑不得发的心情全都呕吐出来。

小厮余音飞快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喂给他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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